一個不看會後悔的故事:番紅花城的苿莉

2015101211:3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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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只要兩支雌蕊,就能染紅兩公升的水」,民宿老闆茉莉(Yasemin Yapici)扭開茶几上寫著「番紅花」的玻璃罐,往我的鼻子靠;一股木質調的蜂蜜香,劃過山城飄傳的柴薰味。
我從行李掏出臺灣的茉莉綠茶,感謝她還沒見到我的面,就跨洋幫我預約行程前一站的熱氣球之旅,「這是來自我家鄉的茶,上面寫著妳的名字」。
在番紅花城,低預算住宿的選擇其實不多;我在臺灣找了半天,只看到茉莉的民宿「以弗所」,也就直接付了訂金。我們用英文寫電子郵件、一來一往確認細節,溝通沒有問題。
茉莉的家,就這麼成為我土耳其之旅回到伊斯坦堡前的最後一站。

絲路的遺產

七百年前,駝著絲綢、瓷器、茶葉的旅客從中國啓程,出長城、度戈壁,前往顎圖曼土耳其帝國的首都;到達終點前,他們同樣經過這個希臘文叫做狄奥多拉(Σαφράμπολις/Theodoroupolis)的山城。在這裡的土耳其浴場,侍者為各國商人刷去旅途的疲憊;大理石階上煙霧瀰漫,水氣裡的香草味纏著各種不同的語言,吞吐商業機密和國際情勢。
這裡產番紅花,不同別處盛產的紅花,呈色嫣紫豔麗。世紀以來,經過這裡的駱駝商隊,把這花價值連城的雌蕊帶出城。在亞洲,她們渲染僧侶的袈裟,在歐洲,她們浸透海鮮飯的米粒。
鎮上居民也把番紅花製成軟糖,跟著預卜未來的咖啡、蒸騰苦澀的紅茶,一起奉給尋找歇腳處的旅客。
於是,這座城市被稱為「番紅花城」(Safranbolu,結合土耳其文的番紅花safran,以及希臘文的城市polis)。
到了二十世紀初,鐵路開過掙脫外國侵略、正式獨立的現代土耳其。火車取代了牲口;番紅花城郊區的避暑別墅,也成了鋼筋水泥房。唯獨老城區的房子,至今仍立在鄂圖曼土耳其時代漆黑的木樑和粉白的石磚上,看盡帝國興衰、共和崛起,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世界文化遺產。

伊斯蘭,知識的窗口

三十四年前,我的民宿老闆茉莉,就在番紅花城這樣一間三百年老的房子裡誕生。她的父親承襲家業,用色澤、香氣各異的玫瑰木、茶花木、櫻桃木製作拐杖;只是在二十世紀,購買拐杖的不是四處批貨的駱駝客,而是來自世界各地的觀光客。茉莉父母和小她六歲的弟弟靠著賣拐杖,一個月收入大約現值一千里拉(約新台幣1萬1千5百元),生活勉強過得去。
茉莉的父親是守舊的穆斯林,不打算讓女兒念大學,所以茉莉十四歲就沒有再繼續念高中。但番紅花城數百年的商貿氣息,似乎驅策著茉莉要學習外語、走向世界;最後父親拗不過她,把茉莉送到位於伊斯坦堡老城區法提赫(Fatih)的伊斯蘭學校(Medrese Islamic School)。在那裡,茉莉的父親一個月支付三十里拉的伙食費,其餘的學費和住宿由富人捐贈贊助。
茉莉在伊斯坦堡最先要學的,是和另外二十九個同齡的女孩,在不到一百五十平方公尺(約50坪)的房間裡生活。每天早上她們三點半起床,收整被毯地鋪;三十個人輪流摸索,張羅大家的伙食。然後她們準備五點的早課,五點半的晨禱,還有一整天的課程,包括以閱讀可蘭經為目標的阿拉伯文學習、伊斯蘭教義教導,一直到晚上十一點才能就寢。
「我們一次要買一個月的麵包,因為這樣,等到要吃的時候,麵包已經變得很乾很硬,我們就不會吃太多」,茉莉回想起這段艱苦的日子,啜了一口桌上的熱茶說,「唯一可以讓人暖和的是茶,但茶也煮很久,很苦很澀,我們只能趁老師不在的時後偷偷加點果醬,順便補充一點熱量」。
這樣的學校如同軍隊,不允許任何通訊設備;而且終年掩著窗簾,看不見古都的太陽。但茉莉很滿足,因為透過學習阿拉伯文,她可以自己獨立閱讀、理解可蘭經,來回穿梭懾人的宗教故事,就像獲得了無比的自由。
茉莉和同學每個禮拜只能到老師家一次,在監聽之下打電話給家人;茉莉的辛苦,只有她自己知道。一年之後,茉莉的父親打聽到學院生活真正的景況,告訴茉莉,她可以就此打住回家。但茉莉知道,這是她繼續學習唯一的機會,不願放棄。她咬著牙完成了四年的學業,通曉阿拉伯語和波斯語。

讓分享支撐家計

1999年秋天,正當番紅花盛開,茉莉從伊斯坦堡回到了家鄉。但是她已經長大,不甘於繼續幫父親賣拐杖。當時,茉莉老家隔壁的大宅,已經改成開放參觀的博物館;茉莉每天向熙熙攘攘的旅客兜售拐杖,也不時被問起她家是否提供民宿。茉莉心想,家裡有八個房間,父母用一間,她和弟弟一間,確實有多餘的空間可以提供給旅客。
一個月後,她跟家人提起這個點子。
「要跟陌生人一起住!」家人無法想像要把祖先的住所和異教徒、來路不明的旅客分享。
但是父親終究拗不過通曉伊斯蘭教義的長女。家人最後同意讓茉莉用家裡的空間經營民宿,但從收整房間、招攬客人、準備早餐、搬運行李,家人都不會幫忙。就連額外的開銷,茉莉都得自己想辦法。
於是,茉莉開始每天蹲坐在門口百年的木檻上;見到拜訪隔壁博物館的旅客,就上前用粗淺的英語,推銷自己的民宿生意。
但是這樣效果不彰。來到老城區參觀的旅客,多半已經在到達城邊時就選好了住所。於是茉莉決定每天早上五點,搭首班公車去長途巴士站,等待到達番紅花城的長途夜車。公車一靠站,她就主動上前,問下車的旅客有沒有需要住宿;如果客人有興趣,她就搭計程車帶客人去看家裡的房間。
有時候茉莉忙不過來,不能去公車站,在土耳其最大的巴士公司「都會」(Metro)櫃台工作的亞辛(Yalcin),就會打電話通知茉莉有旅客在找住所,甚至主動幫她向客人拉生意。
後來,亞辛也成為茉莉的丈夫。

來自遠東的奇緣
經營民宿的頭幾個月過去,家人看到茉莉一個人帶給家裡六、七倍的收入,也開始投入民宿的生意。茉莉的母親會幫忙鋪床、洗床單,而父親也會幫忙招呼客人、準備早餐。
一天中午,茉莉坐在家門檻上,等著向路過的旅客兜攬生意,碰見一對日本父女。由於日本父親在安卡拉大使館工作,會說一點土耳其語,所以茉莉得以和他們溝通。初次和來自遠東的旅客說話,茉莉興奮不已,邀請他們一起和家人共進午餐,完全沒有想到要推銷自己的房間。
原來,日本女孩Ayshe想要環遊世界,而土耳其是她的第一站。Ayshe希望能夠待在茉莉家,而她父親也很放心;一方面是他相信好客的茉莉,一方面他也方便從首都安卡拉到番紅花城,探望自己即將遠行的女兒。
Ayshe這一待,就是二十天。在這二十天裡,茉莉和Ayshe一起收床鋪、一起跪著擦地板、一起和家人吃飯,週末時一起和Ayshe等待父親來訪。離別時,Ayshe和茉莉全家人哭成一團。
然而,這二十天留給茉莉的,不只是一段跨越國界的友誼。二十天,茉莉用現代土耳其語使用的羅馬字母拼音,透過淺白的英語,跟Ayshe一字一字的學起日語。就這樣,沒有字典、沒有教科書,等Ayshe要離開時,茉莉已經知道怎麼樣用日語招呼客人。
「其實日文和土耳其文的文法很像,我沒有你想像的厲害」,茉莉謙虛的說。「我只是想,如果我可以用日語招呼客人,我以後就可以接待多數來番紅花城的亞洲旅客。」
那時是1999年,造訪番紅花城的亞洲人,有百分之八十是日本人。
而即將動身的Ayshe,帶著一百張茉莉民宿的名片,踏上環球的旅程。凡是碰到正在旅行的日本人,Ayshe就推薦他們一定要到土耳其的番紅花城,去見如親人一般的茉莉。如果所住的民宿或青年旅館,有日本旅客留下的資訊交換簿(joho noto),Ayshe一定會留下相同的訊息,希望有更多的日本人可以認識茉莉的熱情。
於是,茉莉的家開始擠滿日本人。他們從敘利亞、從印度、從埃及、從伊朗、從尼泊爾、從泰國、從巴基斯坦,一路旅行到番紅花城,就像千年前的駱駝客。只是他們沒有駝著絲綢、批發香料,而是來尋找番紅花城的茉莉。
茉莉家雖然只有六個空房,但卻可以住下二十個習慣睡通鋪、不介意與陌生人同房的日本背包客。從此,茉莉家裡老是擠滿日本人;番紅花城的居民只要看到日本人,就知道一定是茉莉的客人。甚至有計程車司機,會把無法溝通的亞洲旅客,從車站直接載到茉莉家。
2001年,茉莉的民宿出現在著名的日文旅遊書「地球步方」(地球の歩き方);二十歲的茉莉,把自己的家,變成日本旅客在絲路上必定造訪的驛站。
那年,有三個日本青年也想要環遊世界。他們從東京飛到了伊斯坦堡,第二站便尋著旅遊書到了茉莉家。他們本來預計在番紅花城待三天,沒想到一住就是三個月。旅期結束,他們也沒有環遊世界,而是帶著茉莉幫他們取的土耳其名字Omer、Osman、還有Hakan,直接從伊斯坦堡飛回東京。

擋不住的櫻花夢
這三個日本旅人在茉莉家待了一整個季節;離開時,又是全家人哭成一團,但更留給茉莉流利的日語口說能力,同時帶給茉莉想要造訪日本的念頭。
茉莉,這個圍著頭巾長大的穆斯林女孩,鼓起勇氣向父親提出自己的想法。而父親拖延這個棘手的問題,要她先訂婚再說;沒想到茉莉訂了婚,父親又要她去問當時還是未婚夫的亞辛。
而亞辛像是跟老丈人說好似的,上演拖延的戲碼;說要等結了婚,再跟茉莉一起去日本度蜜月。
於是,2002年,茉莉結婚後,滿心期待的要踏上日本之旅,沒想到丈夫卻嘴角一縮,說他們沒有錢,日本太貴了。
「但是我們有結婚收到的金飾,我們可以賣掉!」茉莉依然記得她的辯詞。亞辛才說,他的夢想跟茉莉不一樣;他們可以去伊斯坦堡度蜜月,他們應該用金飾賣來的錢,去買一輛新車。
「我們不需要車!」茉莉沒想到結了婚,自己的命運,只是被一個男人交到另一個男人的手上;她的雙腳,仍舊無法踏出家門。
於是茉莉決定自己存私房錢,背著夫父,追尋自己的夢想。
2003年,茉莉存夠了錢;她從沒有家人看得懂的信件,得知Ayshe在京都要結婚了。於是,春暖花開的一天,茉莉告訴丈夫她要去長途巴士站、那個兩人相識的地方。
她就這樣走出了家門,人到了京都,才打電話回家。
「我沒有這個女兒,我准許你把她給休了!」茉莉的父親震怒,對著女婿發飆;然而亞辛說,他仍然愛著茉莉,說這也是他的不對,才會逼茉莉孤單的去追尋夢想。
一個月後,茉莉從飄著櫻花的京都,回到了番紅花城。丈夫亞辛涔著淚在車站接她,承諾以後茉莉要去哪裡,他都會一起跟隨。回到老家,茉莉的父親心裡鬆了一口氣,但是一語不發,顯然怒氣未消。
茉莉在日本的照片沖洗出來後,她的父親更是暴跳如雷。
照片裡,京都博物館前的茉莉,穿著一身和服,在肩膀上擱著紙傘,一頭捲曲的褐髮整齊梳理、戴著頭簪。茉莉看起來像是明治維新時期,鹿鳴館裡的外交官夫人,不是保守穆斯林家庭的女兒。
「穆斯林女人包著頭巾,是為了掩蓋自己的美貌,不讓人注意」,透徹掌握伊斯蘭教義的茉莉解釋,「但是在日本,沒有人包頭巾,我這樣只會讓人更注意我,所以我就把頭巾拿了下來,當一個真正的日本人,融入人群。」
這時的茉莉二十二歲,在家掌握經濟大權,而且比家裡任何一個人都熟悉伊斯蘭教義,說起話來自然比較有份量;她遵守教義的精神,而不是教義的字句。
後來,她獨自去日本的故事,反而被父親拿來向旅客說嘴。

找尋自己的新家
2004年,開始有來自澳洲、加拿大、法國的旅客到茉莉家叩門。在茉莉詢問下,她才知道自己的民宿,被寫進了著名的英文旅遊書「孤獨星球」(Lonely Planet),以及法文旅遊指南「米其林」(Guide Michelin)和「背包客」(Le Routard)。從此,茉莉的家變成了世界的縮影;她也開始跟著來自世界各地的旅客,練習、精進英文。
到了2007年,茉莉花錢送進Fetine大學念觀光的弟弟畢業回家。弟弟的英文還是沒有天天跟著旅客學習的茉莉好、也不會任何第二外語,卻開始對家裡的生意很有意見。從此,茉莉即使要用自己賺來的錢買張桌子,都會有來自父親、母親、弟弟、丈夫不同的聲音。
茉莉受不了,決定貸款去買一棟房子,經營自己的民宿。她弟弟表示不滿,認為姊姊的錢是靠著爸爸的房子賺來的,他理當有一半的產權。
「我大笑一聲,然後就離開了」,茉莉說。

夢想,不能標價
2007年十月,氣溫逐漸下降,又到了番紅花盛開的時節。茉莉得面對自己負債買來的空房子,手上牽著兩歲半的大兒子以弗所,肚子裡懷著小女兒,卻要回到八年前開始經營民宿的光景,重新招攬客人。
於是,她仿照從前,每天頂著凜冽的晨霧到長途巴士站,等夜車到達番紅花城,用英語、日語向前詢問旅客是否有住所,有沒有興趣去看她的民宿;而丈夫亞辛則負責照顧兒子、載客人往返。
2008年五月二十一日,小女兒出生,茉莉給她起名叫「亞洲」,紀念自己與東洋異國的緣份。茉莉按伊斯蘭慣例,坐月子四十天,然後又重新回到車站招攬生意、拉著客人的行李箱上樓。
靠著自己,茉莉把與兒子同名的新民宿「以弗所」經營的有聲有色;圍著頭巾的她,除了日本,從來沒有踏上異國,但是從各國旅客的身上,她認識了不同的文化、學會不同的語言,把世界帶進「家」,這個曾經限制她自由的地方。
2012年夏天,茉莉經營自己的民宿才四年時間,又已經在番紅花城一坐蓋在溪上的清真寺對面,買了一棟新房子,準備裝潢成精品旅社。
茉莉說,她才買下新的房子,就有大財主上門,願意出將近一倍的價跟她買,但被茉莉斷然拒絕。
「這是我的夢想;而我走過這些路,知道夢想是沒有標價的。」面對自己的夢想,現在的茉莉,仍然是當初那個十七歲就幫旅客提行李上樓的女孩,仍然是那個二十一歲就拎著皮箱獨自飛到日本的妻子,仍然是那個二十五歲牽著兒子、懷著女兒到車站招攬生意的母親。

沒有疆界的芬芳
然而,茉莉從沒有停止學習。2006年左右,茉莉發現造訪番紅花城的日本旅客驟降,取而代之的是大批的韓國人;因此,茉莉開始用同樣的方法,沒有字典、沒有教材,跟著造訪的客人學韓語。
到今天,茉莉已經能夠用韓語招呼客人,甚至幫忙訂車票。
現在的茉莉,覺得自己一定還得再學說中文、讀中文。
「你要說中文應該沒問題;但是中文字實在不好學,我們都得學十幾年」,我委婉的告訴茉莉。
「但這樣有一天,我就會看得懂你給我的茶包上,寫的是我的名字」,茉莉說。

小小一撮雌蕊,就能讓整杯水泛黃的番紅花。蘇愛攝

茉莉將女兒起名亞細亞,紀念她與遠東的奇緣。蘇立攝

茉莉獨自經營的民宿就叫做以弗所,與兒子同名。蘇立攝

茉莉與她被寫進日文旅遊書的民宿資訊。蘇立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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